黑色手臂如蛇群攒动，谢木川胸口的旧伤隐隐作痛，深呼一口气却呛得喉咙发紧，地底的腐气比想象的更浓。
手臂最前端的那根忽地弹出，黑指甲几乎擦过他的眼睑，带起一阵渗入骨髓的寒意。
"当心！"瘟神的喊声在洞窟中回荡，声波撞击着岩壁上的水珠，落下来时竟有了沙沙和弦。
谢木川侧身急转，衣袖被尖爪划破，线头飘在空中还未落地，他已矮身翻滚三尺，贴着雕像底座躲过第二波攻击。
那处幽光，雕像左膝后的阴影里，有什么在跳动。
他眯起眼睛，突然想起很久以前，曾在烛火摇曳的夜里讲过破解九幽灵阵的诀窍。
看不见的才是真。
"找到了。"谢木川嘴角扬起一丝笑意，额角的冷汗滑进眼睛，咸得发涩。
他丢出三张灵符，火光扑向前方，雕像被照得通亮，却并非灵力中枢。
谢木川顺势飞起一脚，踹向雕像左膝，膝盖后侧的花纹转动着脱落，露出一块手掌大小的黑色玉石，上面刻满细如发丝的符文。
"假象之下的真正核心。"谢木川轻声道，迅速结印，掌心聚起一团蓝色灵光。
身后黑手已至，几乎扼住他的喉咙，空气里似乎泛起死亡的腥味。
谢木川不避不闪，灵光直击那块玉石中央。
"破！"
一声脆响，玉石碎裂，烟尘四起。
散落的石屑打在脸上像是雨后的寒气，渗透皮肤引得全身发凉。
洞内黑手顿时软倒，化为一摊墨汁般的污水，腥气更浓。
"好险。"瘟神拍落肩上的灰尘，铜钱在他指尖懒洋洋地转着，偶尔反射出的光斑在洞壁上活像一只垂死的萤火虫。
"这老太婆的把戏越来越恶心了。"
小七小心翼翼地挪开一只瘫软的黑手："这雕像上的印记太诡异，像是封印什么东西的。"
谢木川单膝跪地，检查雕像底座，指尖传来打磨得极为光滑的触感。
他用力一推，雕像缓缓移开，露出一条向下的通道。
"听！"
三人屏息。
隧道深处传来轻微的"咔哒"声，像是金属齿轮的轻响，又像老旧钟表内部机械的呼吸。
小七眉头一紧："机关？"
谢木川点头，抓起一块石子丢入通道，石子在黑暗中消失，随即一阵暗器破空的"嗖嗖"声响起，还夹杂着重物落地的闷响。
"走。"谢木川头也不回，钻入通道。
瘟神和小七紧随其后。
隧道内光线昏暗，墙上偶有磷光闪烁，勾勒出前方蜿蜒的轮廓。
谢木川深一脚浅一脚，脚下石板忽高忽低，好似错落的琴键。
"别踩中间。"他低声提醒。
刚说完，小七一个踉跄，脚尖不小心碰到通道正中的一块石板。
"咔嚓"一声，无数细小的毒针从两侧墙壁喷射而出！
谢木川反应极快，一把拉住小七向前扑去，同时反手拍出一道灵力屏障。
毒针撞在屏障上，发出细密如雨打芭蕉的声响，坠地时像是一把碎银洒落。
汗水浸透背心，冰凉刺骨。
谢木川揉了揉发酸的肩膀，指节碰到之前的伤口，痛得他倒吸一口凉气。
"前面会有什么？"瘟神压低声音，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。
谢木川摇摇头，没有言语。
通道越来越窄，三人不得不侧身前行。
忽然，前方出现一道幽深的裂缝，宽约一尺，深不见底，阴风从缝隙中吹出，带着一股腐朽的气息。
"跳过去？"瘟神的铜钱已停止转动，握在掌心，随时准备迎战。
"等等。"谢木川伸手拦住他，目光落在裂缝两侧墙壁上的奇怪花纹上。
那些花纹组成了一幅图案，仔细看去，竟是六只小鹿在奔跑。
"这是……"谢木川脑海中闪过一个片段，他七岁时在山中迷路，遇到一群小鹿，领他回到了山脚。
山中有灵，守护着心怀善念的人。
他伸手轻抚墙上花纹，按下第三只小鹿的图案，一阵震动后，裂缝上方延伸出一条窄窄的石桥。
"你怎么知道？"小七惊讶地问。
谢木川摇摇头，灯影在眼底晃动："直觉。"
三人小心翼翼地通过石桥，来到一个圆形的空间。
中央有一座玉石台，台上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的灵珠，散发着淡淡的白光，光芒像是流水一般在珠体表面流转，照亮了整个空间。
谢木川走近玉台，灵珠的光映在他脸上，勾勒出一道道深邃的轮廓。
不知为何，他感到一阵莫名的亲切，仿佛与这灵珠早有渊源。
"谢木川，小心，这东西不简单。"瘟神皱着眉，铜钱在掌心发出微弱的嗡鸣。
谢木川点点头，指尖轻触灵珠，感觉像是碰到了一池春水，凉意顺着指尖蔓延全身，却并不难受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一把握住灵珠。
灵珠在他掌心颤动，光芒忽明忽暗，像是呼吸一般。
突然，一道裂痕在珠体表面蔓延，接着是第二道、第三道……
"不好！"瘟神和小七同时惊呼。
光，刺眼的光。
千百道灵光从碎裂的珠体中迸发，瞬间照亮整个洞穴，刺得人睁不开眼。
一道尤为明亮的光束直射向谢木川印堂，他来不及躲闪，只觉一股暖流涌入脑海，意识瞬间模糊。
耳边似乎有风吹过，带着草木的清香。
天旋地转间，谢木川眼前浮现出一纸契约，字迹古朴，内容却看不真切，唯有最下方盖着的鹿角印记格外醒目。
"契约成立，永生相随。"低语在耳边回荡，温柔得似是情人呢喃。
光芒散去，谢木川双膝微软，险些跪倒。
瘟神和小七连忙上前扶住他。
"谢木川！你没事吧？"瘟神罕见地露出担忧神色。
谢木川甩甩头，刚要回答，却见前方光芒再次聚集，凝成一个模糊的人影。
那是个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少女，身着白衣，发丝如瀑，额头上隐约可见两个小小的鹿角。
她的眼睛清澈见底，如山间的溪水般纯净。
少女屈膝，向谢木川行了一礼："见过主人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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